【一】

他站在學校門口,這是第一次進入縣城讀書,一切都還那麼陌生,與他都那麼不合。

在第一天,別人都在歡聲笑語套著近乎,隻有他無所適從,靜默地坐在班級的角落,他想起瞭傢,對於第一次離傢的孩子來說是難受的,淚止不住地流下來,沒有聲音,隻是流淚。

世間真的有太多的奇緣偶遇,說不清道不明,隻是緣。他突然感覺有人在他旁邊坐瞭下來,還有女生特有的香氣,頓時,他的臉剎紅,悄悄將淚摖幹,他不想讓別人看到他得軟弱,將頭挪向窗外,不敢看她。

一片紙巾遞瞭過來,他沒有動。

“沒事的,我第一次離傢讀書的時候也像你一樣,不過我是嚎啕大哭,而且哭相非常難看,習慣瞭就好瞭”

他看著她,接過紙巾。

她嫣然一笑“你好,我叫曹莉,交個朋友吧”

對他來說,朋友是多麼遙遠的概念,他在心底默默念出朋友兩個字

“蕭寒”他莫名說出自己的名字,“謝謝”

“你的名字很好聽啊”他淡淡一笑

她也笑,而他怔住,她的笑好像他的姐姐。

【二】

他以為這隻是短嶄的交集而已,並未在意。可他沒想到排座位時她坐在他的前面,她轉過身來對他一笑"木頭,我們又碰面瞭。"

木頭?他眉頭皺瞭一皺。

"我隻給我的朋友才起外號的,你不會介意吧?"她露出狡桀的笑。

她的笑真的好看。她肯與他做朋友,他隱約覺得座降在他前桌的人不是簡單來和他坐前後桌,而是來拯救他的。

"不介意"他無奈笑笑搖著頭。

他向來對老師都反感,上課又不註意聽,學習成績差的一塌糊塗。而她學習太好,老師口中的正面教材,每天晚自習後她給他補課,給他講解,他不懂的,太多太多。

他發現,那一刻,他聽得虔誠而認真,即便是聽老師的課也沒有這麼認真過。

"你要努力,將來我們一起考上睢中,"

撥雲見日嗎?醍醐灌頂嗎?都不是.他隻感覺面前這個人真的很好。

他喜歡和她一起穿過黃昏的校園,夕陽靜照餘輝穿過白楊林的縫隙,斑點灑落在他們身上,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,她的影子也被拉的長長的,轉彎之間,他們的影子互相跌落疊合在一起。

長的影子糾纏著短的影子像理不清的青春年華

【三】

理不清也道不明,在別人眼裡他和她的關系太過曖昧,她不在乎,她隻是把他當做朋友。可他在乎,他對她也隻是弟對姐那樣的情。

班裡的男生在入睡前會閑聊班裡哪個女生受人註目,而他從不插話,“喂,小寒,你覺得班裡美女排行榜你的那個前排是第幾?”同學嘻皮笑臉。

“滾”然後,轉身給他一個義憤填膺的背影,在他心裡她也不容別人褻瀆的。

但是聲音不止,

"我覺的第二合適"

"那第一呢"

"廢話,當然是班主任瞭"

而他是笑的,他不知為何會笑。

突如其來的沖擊,班裡又排座位,他和她徹底拉開,分在班級的兩邊,

窗外的天空湛藍而高遠,正是深秋季節,樹葉開始一片兩片的往下飄落,像極瞭此刻他紛亂的思緒。

"木頭,"她叫他.依舊是泉水一樣的聲音.

"這本書是你的吧,"她揚瞭揚手中的書.他點點頭,她淺淺一笑.

"那天搬書太匆忙,現在還給你."然後轉身.她回到那個離他太遙遠的座位.然後,剩下一臉傻傻的他.

像是電影裡的某個情節,又不全是,他沮喪地坐在座位上,隨意將書一仍,一張字條從書縫中鉆出來,翩然落地,

"我不在,你要努力,我在前方等著你,和你一起進入睢中校門。"

晚飯的時候,他很晚才去食堂,拿著飯盒在樓梯口徘徊.

當然,用別人的話說他做這一切是有預謀的,等著她下來一起去吃飯。

盡管很短的一段路,盡管步履匆匆,盡管會遭人閑語,他們仍然說一些事情,談學習,談發生在老師同學身上的趣事.

他喜歡聽她泉水叮咚的聲音,她的笑真的好看,撲閃撲閃的睫毛上,夕照金色的光暈,上下翻騰.

【四】

快到期末,他們走在一起

“下學期我會轉校”他很努力說出這句話

她身子怔瞭一下,沒有說話,沒有問他為什麼,沒有勸他留下來,隻是走著,卻各懷心事。

晚自習後,她來到他的桌邊坐瞭下來,然後,從背後拿出一個袋子,“小木頭,本大姐送給你禮物,生日快樂哦”是糖,她微微笑,可是那眼中明明有著血絲的存在。

這半年,他從未向別人提起過自己的生日,就連她也沒有,但是她如何得知。除瞭他姐姐,她便是第一個女生對他這麼好。他很想給她一個擁抱,但是他沒有。

“謝謝”他發現自己竟有些裝腔作勢,他以此來掩飾自己火熱的內心

期末前的最後一次考試,他考的很好,

“看到你成績瞭,八門712分,真不錯,”看的出來,她是真的為他高興,那一刻他真想沖上去和她擊掌相慶,但不知為什麼他隻是淡淡地笑笑“你考的更好,年級第一,向你學習,即使離開之後“

離開,敏感的話題,兩人無話。

最後一天,同學們嘴裡胡言亂語,時不時還動手動腳,青春的弱性仿拂被憋瞭好多年,一下子釋放出來,先是揮淚,然後是沒完沒瞭的擁抱。那一刻他萬般滋味,但他沒和她擁抱,沒舍得,隻是沒舍得,讓他在五年後對沒舍得有另外深沉的解讀。

也許更會是千般的痛。

她看著他”再見”

他也看著她“再見,我們說好的,要一起考上睢中,在睢中再見,還算數嗎”

她笑著“當然算數,你可要努力哦”

她的眼中的有晶瑩的東西流出,而他匆匆轉身,他不能看見她的不舍得,

她喊“我會給你寫信的”

他轉身笑笑,心中默念再見。

他沒想過這一次別離卻是以後真的不再相見

【五】

初三

高一

高二

高三

高四

他落在回中,而她不知歸處,兩個人隻隔一叢花的遙望,卻是誰也不曾跨過。

也許是上天捉弄,要她遇見和她重名又相像的人,他用瞭兩年時間去印證是不是他要的人,可終究不是她。

他真的多麼希望那個人就是她。

五年前的信還在,不知被他翻看瞭多少遍,紙已泛黃,字已暗淡,可她在他心裡卻是那麼銘心刻骨

他用火機點燃,他感覺火焰燒的臉好燙,心也好燙,仿拂五年前的幕幕歷歷在目

他回憶中泛起她的笑,他又如飛蛾撲火般用血肉的手將火焰生生撲滅,手痛,心更痛。他不能讓僅有的記憶的載體就此消逝,他舍不得。

他始終記得那段繁華喧鬧的流金歲月,始終記得他曾有過一段美好時光,也不會忘是她陪著他度過。

隻可惜當初未諳世事的他,遇上懵懂的她,一起走過卻又彼此錯過,未能成就一場回憶的天長地久。

記住她隻需一刻,而遺忘她五年的時間都做不到,他多麼希望帶不走的那些遺憾和眷戀能化成最後一滴眼淚,有沒有那麼一滴淚能洗掉後悔,



寫在妻子和我結婚紀念日
我們的永恒······
夜上華燈陌,相思與瞭誰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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